19世纪的法国文学家莫泊桑 (Guy de Maupassant)写的“最后一课”是一部感人的作品。故事描写普法战争法国因战败被逼割让阿尔萨斯和洛林两省给德国。德国接收该两省后立即禁止学校教授法语,转而以德语取代。小说藉一个小学生上最后一次法语课的一幕,勾画出他即将被剥夺学习母语权利的复杂心情。这时他既后悔常逃学浪费了时光,也将永远不会忘记韩麦尔老师对班上学生说的那句话:法语是世界上最美、最精确的语言,只要牢牢记住自己的语言,就好像有了一把打开监狱大门的钥匙。
学习母语本是一个民族的天然权利,但在19世纪的德国军事专制时代,同化是它的政治统一强化政策,不是一道尊重国内少数民族的民主程序。在大马,我们时时刻刻都得面对极端种族主义分子,以妨碍国民团结为借口,企图分阶段关闭现有的华淡小多源流教育体制。至于华淡小是否真的如青体部副部长旺阿末法依沙所言,妨碍各族国民团结、不利种族和谐,我们认为这个指责毫无凭据,是凭空捏造和危言耸听而已!旺阿末法依沙的言论必须受到严厉谴责,以正视听。
首先,我们得表明立场,在多元民族社会,国民团结的成果不应通过同化政策的强制执行而获得,国民团结其实可以透过各族交融以及教育内容的教化而达成,而不是非得靠单一语文一元化来取得。那么,国民团结的真谛到底又是什么,而国民团结又如何能促成?
第一,在多元民族的国家,国民团结必须建立在民族平等的基础之上,而政府的职能还必须运用行政和法律等手段,禁止一切形式的民族压迫和歧视行为。有了这个基础,各不同民族才会互相关怀、齐心合力维护全民的福祉,以及为各族的共同利益团结一致,共同发展国家,促进社会安定与昌盛。
第二,国民团结可以通过各族统一的国民服役,灌输包容各族文化内涵和适当的培训方法来加强国民意识,透过相互了解对方文化风俗习惯,提升互相兼容的胸怀。华、印媒介语学校的教科书,可以根据国家培养国民团结的原则,重新审视和编制,确保教科书能扮演强烈培养大马本土化的国民意识作用。只要按部就班认真落实,相信不需多久,我们华人的新一代既能良好掌握作为国语的马来语,更能与其他种族交流和沟通。同时,他们也将更心怀国家,具有以马来西亚公民为傲的向心力和凝聚力。到那时,很可能华小的马来学生比现在的15%还要多,能很普遍的用华语跟华人沟通呢!
马来狭隘种族分子和华社中一些大学学者如张国祥等的观点是,全国唯有用单一语文一元化教学才能促成国民团结、符合国家利益,这个论点是站不住脚的!不利于多元民族社会的国民团结的因素很多,譬如民族分离主义、掌控政局的多数民族压迫少数民族、实行强制同化政策引起叛乱等。我们现在参考一下瑞士和比利时是如何在国内不同学校分别用不同语言教学,而能和平相处的。
瑞士境内主要有三种语文源流的中小学:德文、法文和意大利文。瑞士人可以为他们孩子自由选择一种语言源流学校,但通常按照自己的母语来选择。瑞士人有65%讲德语、18%讲法语以及10%讲意大利语,另有其他7%各种不同人口在这里省略。既然瑞士人都各上自己的源流学校,他们之间又用什么语言来交流呢?日常生活中,德语区的人在家里讲德语,德语区各地口音不一,但能够相互沟通。在德语区学校,学生学的第一门外语是法语,而法语区学生学的第一门外语是德语。很多瑞士人都会讲两门外语,英语作为国际语是很受欢迎的另一种语言。
比利时是由法兰德斯 (Flanders) 及瓦龙 (Wallonia) 两个不同的民族组成,各自使用自己的语言和学校。法兰德斯区靠近荷兰使用跟荷兰语相近的佛兰芒语(Flemish)。瓦龙区靠近法国,使用法语。法语原是比利时立国时的官方语言,不过后来在人口占多数的法兰德斯人极力争取之下,佛兰芒语也已成为比利时官方语文及法兰德斯区学校的教学语文。法语和佛兰芒语区虽同处于一个国家,在教育政策上却分区管理,即佛兰芒语区由法兰德斯政府管理,而法语区由瓦龙政府管理。
以上瑞士和比利时境内不同民族各自拥有自己的教学语学校,却能保持国民团结,互相尊重对方语言文化,完全不构成凝结各民族效忠于同一国家的障碍。我们倒要问一问马来狭隘种族分子和张国祥等人,是不是要认真反思一下?
作者 : 黄大志
文章来源 : 星洲日报 2020-09-13